中国电子报 张学琦

编者按：近一段时期以来，如何继续为软件产业的发展提供一个更好的政策环境成为业界非常关注的话题。2000年6月24日，国务院颁布了《鼓励软件产业和集成电路产业发展的若干政策》(简称18号文件)，这个政策到2010年就将要到期。而软件产业发展至今，产业的发展环境、软件技术、产业形态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软件产业期待着出台扶持和支持软件产业进一步发展的新产业政策。基于这样的背景，2009年3月6日，《中国电子报》策划并举办了“加快软件产业发展 创造良好产业政策环境”座谈会，邀请中国软件产业的专家、学者和企业界人士，为推动改善软件产业发展环境和加快软件产业发展献计献策。

特邀嘉宾

郭淳学：中国软件行业协会嵌入式系统分会副理事长
胡万进：北京中关村软件园发展有限责任公司副总经理
陈巧红：用友软件副总裁
田   锋：bat365中文官方网站副总裁
杨   桓：金山软件集团副总裁
任永杰：北京人大金仓总经理
孙国锋：太极计算机战略发展部总经理
索   鹏：金蝶友商网北方区域总监
闫英科：浪潮咨询专家

完善产业生态链 创造良好政策环境

• 发展软件产业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软件产业必须建立一个完善的产业链。
• 对企业而言，最宝贵的资源还是人力资源，希望政府对软件企业的支持更多地体现在对人的支持上。
• 就如何营造产业发展环境而言，将企业作为主体是基本点，软件专业园区是发展软件产业的重要载体，也是企业参与国际竞争的前沿阵地。

郭淳学：首先，发展软件产业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软件产业必须建立一个完善的产业链，而目前在这方面，我们做得还是很不够的。对于软件产品而言，毋庸置疑，软件程序是从应用数学转换出来的，软件的上游应该是应用数学。对于嵌入式系统而言，软件和硬件实际上就做3件事：数据采集、数据处理和数据输出。数据采集和数据输出都是比较定型的、公式化的程序，但数据处理领域属于数据模型应用的领域。因此，发展软件应该与产业链上游的数学领域紧密联系，这是很重要的。日本就是在模糊数学上有了发展，才把索尼、NEC等企业结合起来，最后在摄像机抖动等方面有了很大的改进。而我国研究卫星遥感测试等工作，如果没有模糊数学，呈现出来的图像根本看不清楚。

其次，软件产业的下游就是用户，对于用户我们考虑的应该是什么？主要考虑培育用户的问题，不但要把产品卖给用户，还要让用户知道我们有什么产品，以及我们产品有什么优势，这也很重要。我们通过与用户接触，通过做用户工作，使他们熟悉我们的产品，而且用户和用户之间的沟通也是最快的，可以把我们的产品很好地推广出去。

再次，创造良好政策环境，这是非常重要的。就目前来看，产业面临着一些不足，那就是近十年来，我们的软件企业还有待做大做强，我国的基础软件以及核心技术都还有待提高，而我们的集成电路，还是没有多少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芯片。就未来政策制定而言，第一,要解决的还是思想认识的问题，如果在思想认识上不解决，税务部门、财政部门、海关等各方面都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出来，所以未来的政策首先要给软件企业正名，尤其是给嵌入式软件和嵌入式系统正名。因为我们国家大力提倡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而且各行各业都要做信息化，比如农业信息化，做种子分析的问题和家禽身份证管理，就要进行扫描和识别等工作，这就需要嵌入式系统。第二，政策环境问题，包括税收、投融资等方面，这点很重要，这是一个企业发展的很必要和急于想得到的。包括在税收方面，可以将增值税改为营业税等方式，从而避免在税收问题上产生很大争议，更重要的是退税的同时给补贴。在投融资方面，我们过去有很多检测机构，都是做成果鉴定，缺乏水平认证，而水平认证是非常重要的环节。比如说国家给软件企业和软件项目投入，如果没有一个很权威的部门对嵌入式进行认证，就无法对这类软件投入。此外，公共服务平台的建设是很重要的，技术改造是每个企业都要做的，主要分装备改造和产品改造两大类，这方面大企业相对容易进行，但中小企业不可能有足够的钱买软件和调试设备，因此建立一个对于企业在技改的软硬件方面给予支持的公共服务平台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则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落实到技改就落空了。其中，软件技改服务是非常重要的，它首先解决了认识的问题，现在中小企业做信息化，单一的推广应用还可以，但信息化连接起来就很复杂，必须有专业人员服务，在这种情况下需要一个专业软件服务队伍，而这个队伍首先从信息安全考虑，要有资质、标准、管理，这可能是一个方向，否则国家中小企业的信息化可能由于人员或者技术问题、服务问题就流失了。

杨 桓：金山如今已走过了20年的发展历程，从金山本身来看，我们本质上还是一家软件公司，包括所有的游戏产品都是金山公司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产品，而我们也是中国游戏业界第一家产品输出到海外的公司，金山的产品目前在越南保持着第一位的市场占有率。即使在我们的网络游戏开发公司里，也有大量从事软件系统研发的人员，他们至今承担着网络游戏公司的研发管理中非常核心的技术。对我们来讲，最宝贵的资源还是人力资源，所以我们希望政府对软件企业的支持更多的是要体现在对人的支持上。举例来看，目前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但直到去年为止，我们都还在招收应届毕业生，从事一线研发的工作。金山发展了20年，在公司里有许多工作了10年的员工，工作5年以上的员工也有相当一大批，公司在人员稳定方面下了非常大工夫。软件企业在过去几年，包括在2000年以后的互联网高速发展的几年中，得到了高速发展，但这之前软件业还是低工资、低收入水平的行业，我们更多的是鼓励员工着眼于公司长远发展。其实在软件业界，软件企业的收入并不是最吸引人的，这方面可能跨国公司的竞争力会强一些，因此往往会有国内软件企业中许多技术骨干、核心员工被吸引到跨国企业中工作的情况。因此，相关政策在这方面的优惠力度应再加大一些。

再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为了鼓励员工与公司长远发展，企业给员工很多期权，企业发展的基本规划我们可以控制，但金融市场的稳定方面企业则鞭长莫及。面对国际金融危机，许多公司的股价不可避免受到一些影响，许多企业的员工拿了股票还要交大量个人所得税，结果最后拿到的钱可能还不够交个人所得税。将来政策应对员工的个人所得税会有更大的支持力度。

在对企业的税收方面，目前对软件企业3%的增值税政策已经非常优惠了。而网络游戏企业往往都将自己定义为娱乐软件业务，所有的隐形开发以及运营维护都是公司自己完成的，会不断增加道具、地图，研发人员投入了巨大精力在里面，而网游企业还是按照5%的营业税征收，这和软件企业有较大的差距，政策应在这方面多做一些考虑。

陈巧红：在中国软件行业里面培养出世界级的软件企业，这不仅仅是我们企业的梦想，也是政府希望推动的一件事情。从2000年到2009年，除一些收购和兼并的因素外，用友自主品牌软件产品增长了9倍，纳税总额增长了6倍。如果没有18号文件的颁布，也就没有相应的地方配套政策，软件产业不可能得到这么好的发展机遇。以用友为例，如果没有18号文件，以及北京市出台的土地配套减免等政策，用友可能就是几个人的小公司，拥有一个小办公室，服务于某一个小的应用而已，形成不了产业规模，也看不到未来前景。

国家一直倡导自主创新，在自主创新体系下，软件产业是非常重要的产业，也是基础性、先导性、战略性的产业。它对相关产业的关联性和带动性非常强，对经济、社会、科技、教育、国防等领域起着倍增推动器的作用。软件产业是无污染、低消耗的绿色产业，也符合国家的产业结构调整战略。特别是在国际金融危机大背景下，国家一直强调一个问题，就是保证大学生就业和保障农民工就业的问题，软件产业可以吸纳很多大学生就业。我们非常关心18号文件之后的软件产业政策环境，特别是税收等问题。

从企业角度讲，我们希望新的产业政策能够在18号文件基础上，使我国软件企业做得更大更强，能真正与世界上其他国家的大软件企业竞争，这样有利于中国软件企业真正走出去，而不是成为“世界加工厂”，这也不是我们软件企业所谋求的方式。我们要进入更高端，而不是简单的中国制造，中国软件要高质量的中国制造。

胡万进：任何一个产业政策的出台，其最大的目的都是希望把这个产业带上良性、快速的发展轨道，并激发行业、从业人员和相关机构的潜能，这是国家出台政策的最大目的。18号文件对于软件行业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进作用，但随着产业形势和环境的发展，我们对于政策设计和特点方面也要有新的考虑。举个例子，就软件园区的建设而言，比如印度，其国内的软件产业规模、基础设施和社会发展方面都比中国差，但软件服务外包产业，尤其是直接面向国际市场的外包业务，其80%的订单都是直接来自国外的，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的外包产业规模是相当巨大的，比中国要高出很多，估计至少要高十倍以上。我国现在统计的软件产业还将嵌入式软件统计在内，如果我们单就软件产业本身比较的话，我们相比印度并不强，而我们的基础设施、创造能力以及产业基础应该都比印度要强许多。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分析印度的发展状况可以看出：第一，印度的基础设施和整个社会环境相比中国要落后10-15年以上；第二，印度与中国比较，就像龙象之争中提到的，中国是一条龙跑得比较快，但相对不够稳，但印度是大象，走得比较稳，这是因为印度是资本主义经济体系，可以借鉴别国的发展经验。但印度也有劣势，比如麦肯锡公司的分析报告中提到，印度有3个不利因素：第一，社会环境不够稳定；第二，基础设施相对比较差；第三，人力成本和人才跳槽率在逐步加大。而这些恰恰是中国的优势。

印度为什么在落后的情况下，还能够在软件外包领域异军突起？其原因应该有5个方面，最重要的一点是将企业作为发展的核心，尤其是大企业战略，这是很重要的推动力量。另外还有4个决定性因素：第一是政府的支持力度，印度政府确实对于这个领域的支持力度非常大；第二是园区模式，虽然印度整个社会基础设施很差，道路交通也比较差，但园区建设方面做得非常好，甚至其建设水平比中国的许多园区都要好；第三是中介机构和行业协会在这方面也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第四是其相关辅助支撑产业的发展很好，任何产业的发展不可能是孤军奋进式发展，服务外包也是这样。在其相关支撑领域，比如印度在软件人才培训和服务这方面就做得非常好，有力促进了服务外包产业的发展，我们可以借鉴印度在这方面的经验。

对于政府以及政策的制定等方面，营造良好的软件产业环境将是其发展重点。就如何营造产业发展环境而言，我们认为，产业环境是综合的概念，但将企业作为主体是基本点。另外高新区和科技园区，特别是软件专业园区是发展软件产业的重要载体，也是参与国际竞争的前沿阵地。从以前的发展模式来看，我们原来的许多科技攻关项目，投入都是直接针对企业或者项目的，就目前来看，要使产品有序发展、产业自我良性循环，环境营造远比服务企业要重要。以前的情况下，有的企业可能是拿到政府的项目就松懈了，有人曾认为，有些企业将项目比喻成了冰激凌，即饭后甜点，争取不到也无所谓。因此，我们应将政府的支持项目与企业的使命和经营结合起来。比如政府将钱投在软件产业发展的环境建设上，投向卖方市场比如信息化市场，通过政策引导，给所有的软件产业创造共同竞争的机会。

孙国锋：目前来看，如今的软件产业已经走到了转型的关键时期。相对于2000年18号文件出台时而言，首先，如今的软件产业形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2000年出台18号文件的时候，软件产业形态比较简单，可能主要是以软件产品为主，现在的软件产业已经涵盖了软件产品本身和其他的相关领域。所以在未来相关政策的制定上，需要做一些分类，比如许多企业做产品，有些从事外包，还有一些企业比如太极，是提供解决方案的，许多企业聚集在软件产业的大家庭里，大家扮演的角色都不一样。

从太极自身需求来看，首先是需要保障为软件产业发展提供更好的融资渠道。比如太极集团的上市，与宏观经济环境有关，但软件企业上市的时候，证监会的评委、专家可能要对软件企业有更进一步的了解。软件企业在募集资金方面，它的需求跟制造型企业是不一样的。其次，从税收方面看，软件企业本身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如果把这类政策取消，可能软件企业要面临生存的问题，因为有些企业的利润率相对比较低。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样的税收政策，不但要延续，而且还需要加大力度。再次，在产业技术政策方面，对软件企业来讲，国家对技术改造的支持也是非常必要的。最后是人才的问题，比如软件企业人才的津贴指标等方面。此外，在有些方面，政策可能更要加强引导的作用，比如规范软件行业的市场秩序，这对像太极这样的以项目为主的企业更为重要。

索 鹏：在全球服务外包市场，印度占据了很大的市场份额；在欧美，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公司，像微软已成为全世界的行业领头羊。每次行业变革其实能成就一个产业的发展，比如电脑的发明使我们看到IBM的成长，企业信息化成熟我们看到SAP的崛起，也包括SaaS(软件即服务)这个新的行业。每次变革本身具有推动产业发展的原动力，但将走向哪个方向，政府的引导作用非常重要。我们讨论加快软件产业发展，也是希望政府和企业，包括各界一起通过实践，确定产业发展方向。

SaaS还是一个新事物，从整体上说，中国的SaaS企业目前还没有到赢利阶段，基本上还处于尝试阶段，这也是个非常艰难的时期。对于那些民营企业来说，发展的压力更大。我们希望有关部门可以给他们一些政策，包括政策扶持和指导，使这些企业发展得更好。

任永杰：虽然目前国际金融危机对产业影响很大，但新产业政策的制定不应该只着眼于近期，而应该从中长期考虑。我认为：第一，新的产业政策应当在原有的18号文件基础上，在内容、手段上进行补充、扩充，有些好的政策要坚持，像对软件企业的税收政策、个人所得税政策，执行得不太好的方面应该重新修订、细化。比如投融资，在新产业政策上可能要更多地给予考虑。第二，对于新的业态，比如说现代服务业，我们要考虑给一个比较清晰的界定。

我们在制定政策时要注重长期性，不必要求项目、政策在三五年内必须取得结果。像甲骨文这样的企业，其刚进入中国和现在的状况相比，产品和规模发生了很大变化，这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再看微软，其发展数据库也是从零开始的。技术发展一定是个长期的过程，我们要有清醒的认识。另外我们要有信心和决心，例如我国知识产权就是从无到有。

在人才支撑方面，企业现在面临的最头疼的问题是人才的问题，怎么才能吸引人才，留住人才以及找到我们需要的人才。另外还有资金问题，国家用大批资金支持软件产业，需要有一些特别的政策，现在看起来，资金最大的支出还是人员支出方面。市场环境对软件企业而言更重要，这需要依靠政府的支持，同时也依赖于政府的支持，因为现在软件市场上国外企业居于优势地位。政府确确实实需要支持国产软件，把国产软件做大做强。

闫英科：我们谈服务，首先要谈到中国电子政务的问题。中国电子政务的纵向做得比较好，而且体现出一定效果。这种效果的体现正好说明电子政务的必要性和广阔空间。如何做好电子政务，使政府整体工作效率提高？我们从3方面入手。

第一是产品，我们目前在做基于SOA架构的应用平台级中间件，比平常中间件向应用又近了一步。在中间件上面更接近应用的这个平台是国产软件的机会，这个产品能够做好的话，意义是双方面的。一方面是解决大学生的就业以及软件人才队伍高中低人才的比例问题，另一方面是国产民营软件问题。国外IT企业，即使不是做应用软件的也在向应用软件以及政府服务领域推进，比如IBM、微软都朝应用方向发展。

第二是基础技术。要解决信息孤岛，SOA是最好的架构，但需要产品支持，更需要基础技术的落地。

第三要解决信息孤岛问题。我们要共享数据交换平台、协同平台等。解决电子政务的信息孤岛问题有其内在规律，这个内在规律应该是更上层的研究领域。我国电子政务难免存在重复投资和建设效果问题，我们在做这方面研究，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就能给用户好的方案、好的规划和实施路线。并从咨询方面、方案方面、产品平台方面、技术方面，在一定程度上保证用户的实施成功，服务政府客户。

加速软件发展 推进两化融合

.如今，行业间的融合度越来越深，相互依存度也日益紧密。两化融合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是信息产业。
.两化融合是一针强心剂，给信息产业的发展增强了信心。
.政府在重大课题上，比如核高基项目，可以鼓励国内具备优势的公司参与，同时给本土企业提供指导。
.我们必须回到用户的最原始需求，和用户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然后再开发软件平台。

陈巧红： 如果单谈信息化和工业化，实际上就割裂了两者的联系，因为在当今社会，行业和行业的融合度越来越深，行业和行业的依存度也日益紧密。工业和信息化部的成立能够使信息化和工业化很好地融合，这说明政府非常具有前瞻性。工业和信息化部的成立有利于信息化和工业化的融合，希望信息化能够借助工业化的发展，得到更好的发展机遇。同时信息化也要更好地服务于工业化。信息产业相对于工业来说年轻一些，在这种情况下，两化融合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是信息产业。信息化只有真正融入工业化，我们的信息产业才可能在4万亿元国家投入中得到发展。

对于如何借助国家4万亿元投入进行大发展，企业要多提一些建议，使软件企业以及其他信息产业里的企业能够在两化融合中有一个更好、更大的发展。软件企业目前的经济总量都很小，但工业企业总量都很大，能不能通过经济总量大的产业把经济总量相对小的产业带动起来，这是下一步工作考虑的重点。

索 鹏：两化融合就像是一针强心剂，给信息产业的发展增强了信心。政府在重大课题上，比如核高基项目，可以鼓励国内的、具备优势的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公司参与，同时给本土企业提供指导。我们希望鼓励地方政府采取灵活的模式，展开面向中小企业的SaaS平台的建设，引导和鼓励企业接受SaaS这样的产品。仅靠几个SaaS厂商呼吁市场，推动力还是不够。我们希望政府、企业包括公共服务对中国的企业信息化和SaaS普及有一个整体的推动，希望政府可以支持。我觉得推动建立软件基金是非常好的事情，这样可以给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公司的发展提供动力。

田 锋：中国软件发展的突破重点是正确理解“自主研发”这四个字。能自己编软件并不代表我们可以进行软件自主研发。编代码的工作就像工业界的低端制造业和代工生产，处于微笑曲线的最低端。

我们在决定进行软件自主研发的时候好好思考过这个问题，也考察过许多中国软件公司。中国有许多软件企业都在做我们熟悉的CAD/PDM/ERP软件，但都做得不是很好，坚持下来的企业并不多，并且这些坚持下来的企业也是勉强支撑，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他们没有进行真正意义上的自主研发，而是复制国外的软件，利用低价格和对手竞争，这不叫自主研发。编写能从国外买得来的软件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主研发，因为国外企业最有价值的核心技术是买不来的。所以真正的自主研发，是去开发那些买不来的软件和我们不愿意卖出去的核心技术。国外对我们进行核心软件封锁，对我国软件公司来说是一件好事，为我国软件公司提供了机遇。

我们必须先放下软件开发这件事情，退回到用户的最原始需求，和用户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从方法学出发考虑问题，和用户共同设计企业未来蓝图以及软件支撑战略，然后再开发软件平台。这里所说的方法学并不是软件的方法学，而是研究我们用户对象的方法学。在研制我们的产品时，并不是立刻就开始编代码，而是从研究用户对象的角度，研究他们的研发方式，帮助他们进行研发模式创新。我们认为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主研发。当我们的软件开发出来后，我们发现，这种技术是独特的，买不来的，我们的用户也不希望卖出去，这就是我们说的真正的核心技术。

以企业为主体 从政策上支持创新

.互联网为传统软件发展提供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契机，同时也是传统软件发展的突破口。
.对于大量中小企业而言，企业信息化已成为巨大的成本，如果我们所有的软件都基于互联网，基于服务模式，用多少就付多少钱，我们相信这将是应对国际金融危机的一个有效办法。
.在软件即服务的趋势下，如果国家物价部门能够对服务的评估与定价进行规范，将能很好地推动软件服务业的发展。

郭淳学： 在自主创新方面，主要是自主创新能力问题。我们的创新在什么地方？以前谈的创新只是应用对象的变化，实质上软件没有什么突破。软件创新其实一个是底层软件的创新，另一个是编程技术的创新。

另外，创新体制认证非常重要，比如一个人发现一个很好的数据结构，可以将数据管理范围做到无限大，他想找院士、专家等进行鉴定，但这类创新的东西是没有专家见过的，另外也没有一个机构能认可。而一个海量的数据结构如果不通过大项目是体现不出来的。这就出现了两个问题，第一是创新怎么认证；第二是在创新的支持方面，从国家和各个方面怎样才能给一个大力的支持，这个支持应该有一个新的思路，这是因为现在计算机的软件、硬件都到发展到一定程度了。这种创新很可能出现在中小企业和个人身上，甚至有可能是根本不学计算机的人，所以对于创新，特别是重大创新，哪怕是新的闪亮的一点，都应该给予重视去发展、支持。

杨 桓：SaaS（软件即服务）的理念与我们企业的发展战略是不谋而合的，当传统软件产品转变为互联网软件或者依托互联网、通过互联网服务用软件即服务模式完成整个赢利过程的话，它到底属于服务业还是软件业？对于网络游戏和传统软件，我们自己是这样看的：互联网为传统软件发展提供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契机，同时也是传统软件发展的突破口。

金山成立20年来，我们看到政府在不遗余力地打击盗版，但盗版仍然存在。金山通过运营网络游戏，通过发展安全软件发现，如果互联网把服务融入传统软件，盗版就不打自绝了。第一家提出24小时在线更新的软件服务公司就是金山，如今发现已经没有人用盗版，就是因为使用者需要公司的服务。网络游戏行业也是这样，以前有私服存在，但现在网络游戏免费模式出来之后，道具不断更新，玩法也不断更新，仅仅拿源代码做私服根本没有市场。

此外，我们新的办公系统，包括未来我们的办公系统都是基于互联网的。针对广大中小企业解决办公问题的需求，以及大型企业OA（办公自动化）的需求，我们把数据库系统、操作系统，以及其他中间件系统结合起来，这个市场需求是非常大的。对于大量中小企业而言，企业信息化已成为巨大的成本，如果我们所有的软件都基于互联网，基于服务模式，用多少就付多少钱，我们相信这将是应对国际金融危机的一个有效办法。

对于软件发展基金，我认为该基金应主要包括扶持企业进行项目申报和扶持一些原创的研发团队进行创业的基金。不管是哪种基金都有必要设置，但对于后者，如果类似于天使投资基金或者风险投资基金的话，则需要加强对于接受团队的信用评估和信用监控。另外，我们建议业界知名的天使投资人和知名的风险投资公司联起手来，这样才能加大项目成功率。因为一般的天使投资基金成功率能达到百分之十几到二十已经不错了。

目前来看，两化融合是一个大趋势，而且对整个社会、产业来说是必经的过程，对企业尤其是长期从事应用软件开发的公司来讲，如何在其中发挥作用是关注的重点。在未来，我们还希望，政府除采购之外，还应建议中小企业并引导中小企业采用国产的一整套信息化系统。希望在这方面能有一些鼓励政策，而不仅仅是把这笔钱发到下面，或者给一个软件商。如今做应用软件的厂商和互联网结合是必要的，未来互联网发展也将对软件发展起到相当大的作用。

陈巧红：现在管理软件行业服务化的趋势很明显，软件中的服务收入在行业收入中的比重越来越高，国际上高达45%。在我国软件优惠政策里，没有涵盖软件服务，我们希望政策上能够予以关注。在软件行业里，现在有很多非产品形态的新型发展业态，在税收上能不能对它们予以考虑。目前税收分类很细，有产品才给增值税抵扣，但服务是没有的，服务基本上按照5%交纳营业税。

另外，服务没有价格的制定机制，也就是标准价格的制定。对于任何东西，如果有价格制定机制的话，服务收费就会比较规范，无论是作为收费者或者被收费者，都应该有一个标准可遵循。新型发展业态的收费可以由服务方和被服务方自己磋商。

在软件即服务的趋势下，如果国家物价部门能够对服务的评估与定价进行规范，将能很好地推动软件服务业的发展。

孙国锋：建立以企业为主体的创新体系是非常重要的举措，但如何建立以企业为主体的创新体系？这不仅仅是把钱从高等院校转给企业，还需要政府或者行业协会指导性地建立一些联盟或者产业链合作，因为靠企业本身推动往往阻力很大，比如微软、甲骨文公司，他们有内部的驱动力，但国内软件企业没有那么多费用，这使得我们的合作没有他们那么有效。在企业创新方面，除了基础性软件，还要在工业控制软件等比较关键的软件产品上加大投资，其他方面也需要创新，包括企业战略的创新。比如我们在公司内部讨论太极未来几年的发展战略时，就提出我们不是把太极做成软件企业，而是信息技术应用服务企业，那创新就不仅仅基于软件产品了。

索 鹏：就SaaS的发展而言，经过去年一年的实践，我们看到只靠SaaS厂商推动这个大市场相当困难。不过金融危机对SaaS来讲倒是一个机遇，我国的中小企业需要这样的服务，在金融危机下，SaaS使服务更加便捷。

SaaS这个概念提出之后，金蝶在友商网提供了管理软件，包括社区、信息发布这样的服务，但后来发现中小企业所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管理软件，它需要的可能是政府的更多支持，比如融资、上下游物流打通、公共服务、政府政策支持等。中小企业需要很多支持时，SaaS能让它快速得到这些支持，使它迅速崛起。这时候SaaS作为一个概念来讲就是一个平台，我们用SaaS平台快速地把各方支持源源不断地输送给中小企业。我们提出把SaaS、电子商务，包括社会公共服务融合为一体，希望主管部门鼓励这类创新的商业模式的探索。我们友商网也在做这样的探索，希望整体的全程电子商务方案的发展能得到有关部门的支持。

任永杰：我国的软件外包是否要走印度的路子值得商榷，但确实要考虑怎么增强我国的软件产业和软件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是重点对外还是考虑内需。我相信随着信息化和两化融合的发展，我国自身对软件的需求会非常大，当然对软件外包也要支持。我经常看到大家谈SaaS的商业模式，但很少看到谈技术方面的内容。如果要做SaaS，技术平台依然非常关键。中国要真正发展SaaS产业，SaaS的技术平台是最基础的，非常关键，也要给予关注和支持。

胡万进： 就软件即服务以及服务外包而言，北京在这些方面发展得比较好。特别是最近几年，软件即服务理念的更多提及，工业和信息化部软件服务业司的成立，都表明国家对这方面的高度重视。

从过去几年发展的历程来看，我们更多的是在不知不觉中享受到包括18号文件规定的优惠政策。在去年商务部评选的十大软件外包企业中，有六家是中关村软件园中的企业。对于企业而言，他们也必须考虑在业务中加入新的产业形态，比如服务外包、创意产业、金融信息服务业，其产生的价值也会很大。

田 锋：目前我们公司正在利用SaaS模式做中小企业的工业软件服务平台。比如目前正在实施的模具行业SaaS平台，我们把研发软件放到这个平台上，模具中小企业都可以用，可以帮助中小企业转型升级，同时解决了中小企业因财力人力相对薄弱而不能在研发软件方面做过大投入的问题。但工业软件见效慢，赢利回收慢，可能要等到三四年之后才能收回成本。

同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需要投入很多，承担着很大的风险，因此要考虑这样的投入是否值得。也许是一念之差，一个对中小企业大有益处的项目就可能搁浅。如果在这个时候政府伸手拉一把、推一把，我们就可能坚持下来。因此，还是希望政府在SaaS模式上，对工业软件给予特殊照顾，而不仅仅是通常的政策支持。

面对金融危机 要有信心和准备

.对于外包企业而言，他们在两个方面可能受到影响，第一是出口订单，第二是资金，这也是金融危机带来的两个最大的困难。
.政府要做的事情是从宏观角度看待和调研产业发展趋势，对可能出现的危机进行预警。

陈巧红：中国面临国际金融危机带来的困难，面对国际金融危机，我们既要有信心，也要有准备。国际金融危机下软件产业中的外包行业受影响比较大，但相对于其他行业还好一点。这种情况下作为企业要承担社会责任，同时加快自己的升级，包括产业升级、结构调整。在金融危机背景下，机遇和挑战并存。我们希望经过这个调整，在危机中抓住机遇，迎接新一轮的经济周期，并为新一轮的经济周期做好准备。

国际金融危机发生后，我国政府陆续出台了十大产业调整振兴规划，包括电子信息产业调整振兴规划。我们希望它们具体落实的时候，能够更好地帮助企业享受政策带来的好环境和优惠条件，帮助企业渡过难关，并在危机中抓住机遇，得到更大更好的发展。

胡万进：在目前的国际金融危机下，我们做了很多调研、办了很多座谈会，我们一致认为，中国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目前来看，规模大的、有自主竞争能力的企业，包括自主研发、做高端服务的企业，其抗风险能力较强。对于外包企业而言，他们在两个方面可能受到影响，第一是出口订单，第二是资金，这也是金融危机带来的两个最大的困难。据我们了解，许多企业今年的订单，包括很多大的订单在去年就已经拿到了，至少他们今年的业务受到的影响不会太大。在资金方面，有些企业比如文思创新就已经在纽交所上市了，他们的资金应付一两年的过渡期应该问题不大。对于应对危机而言，如果有一个好的产业政策环境，我们将很快渡过这个难关。对于未来的产业政策支持，我们不应该将眼光放在金融危机方面，因为金融危机可能一两年就过了，我们要站在更高的层面考虑未来的政策方向。

任永杰：企业需要有更多的自主创新能力，但我国的软件企业大多数都非常小，销售规模也不大。我们确实有必要建立一个以企业为主体的自主创新体系，可以通过联合的方式，例如产学研联合。我们在这方面有教训也有经验，还是应当以企业为主，使其真正成为联合研发的甲方，才能保证最后的成果是企业所需要的。这方面我们有一点尝试，我们几家基础软件厂商成立联合实验室，提出进行联合研发，解决共性的技术问题。我们通过实验室给用户提供稳定、可靠、一体化的国产技术解决方案，解决用户使用和选择国产软件的后顾之忧。这种实验室是资本联合的产物，能够产生比较好的效果，并促进企业创造自主创新的模式。企业自己会根据对市场的判断做事情，而政府要做的事情是从宏观角度看待和调研产业发展趋势，对可能出现的危机进行预警。企业的自身规划一般有局限性，当得到政府的指导时，会及时调整公司的经营政策。

田 锋：相对来说，此次金融危机对高端信息化软件厂商，特别是高端研发信息化软件厂商的影响微乎其微。从长远来看，此次金融危机的正面影响更多一些，因为此次金融危机加速了中国中小企业的升级和转型，实际上就是撬动了中小企业对研发软件的需求。这对我们来说，相当于增大了市场空间。当然，我们也要过冬。别人都在过冬，如果我们不主动过冬，也许春天便是我们的末日。我们认为，能熬过这个冬天、并且敢于将自己暴露在严寒下靠“冬泳”来强身健体的企业，在下个春天来临的时候将更加富有生命力，而在“棉袄”下和温室中过冬的企业将不堪一击。主动过冬的企业要选择“冬泳过冬法”，优化流程、剔除多余环节、提高效率、加强研发、鼓励创新。现在正是企业苦练内功的好时机。当然，推动中小企业转型升级以迎接挑战是政府的重要工作，政府在这方面也给予了关注。其实，帮助和推动中小企业使用工业软件就是一个很好的抓手。